“污秽从来不是独立的。事物的洁净或肮脏与否,在于它是否符合人类的分类系统,是否位于正确的位置,当事物脱离原位时,社会就需要采取仪式行为来重新确立该秩序。不管是新丧首次葬还是拾骨二次葬,其过程中都有主家人对尸体或尸骨进行“洁净”的仪式。在确定真正死亡的三到四小时之后,孝家要为逝者净身并换好新衣物才能安放入棺。道公在领导亡灵过奈何桥之前会以纸灵牌为逝者的替身为其清洁。己经用于埋葬棺材的土是“肮脏的”,所以当一个装尸地的土地己经被全部占满,就要重新找好新的山地做装尸地,通过另寻山地做新的装尸地摆脱旧装尸地的不洁与肮脏的属性,使逝者在这个过程中得以净化,而生者收获到的是为先人尽孝之后的宽慰心理。

有学者认为“对于个人生命而言,死亡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但丧葬仪式却是以终结作为另一种开始,这种开始不仅仅是社会关系意义上的重新整合与延续,更是通过将逝者送入另一个世界而获得新生的开始。通过仪式与亡者进行的交流本质上是一种互惠交换。”在拾骨二次葬时,为了达到将带有污秽性的骸骨顺理成章的成为具有圣洁性的祖先的目的,在捡骨过程中亲人们除了要请道公过来帮忙做仪式消除隐患,还要用花生油仔细地将带有污垢的骸骨擦拭干净,净化逝者的灵魂,使其顺利回归先祖圣灵之地。从新丧首次葬的“睡”的姿态回归到拾骨二次葬的“坐”的姿态,意味着逝者身份地位的转变,从人们惧怕的“鬼魂”转变成受后人尊敬、能庇护后人的“祖先”身份。在老人身去之后,人们对逝者尽了最后的义务,让老人“认祖归宗”,并享受后人的香火。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心灵也因此得到了慰藉,而逝者赋予他们的是庇护与保佑。虽说逝者魂魄进入到天堂或与祖先团聚是想象、虚幻的,但人们的心理得到安慰却是真实的。老有所养,死亦无忧,正是壮族民众豁达乐观的生命观。